报到页面如下:
原文转载如下:
“谢谢大家热烈的掌声,这是我们这一次系列漫谈的最后一场,大家能够来到现场,非常感谢大家……”
11月19号,周六,晚上7点,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二楼教室里灯火通明,“丙辉漫谈”第358期正式开讲。党的二十大代表、安徽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路丙辉一身笔挺的西装、佩戴着鲜红的党徽站在讲台前,手持话筒,面对台下三十多名学生和镜头前1.5万名网友,开始了党的二十大精神系列专题宣讲的第七场。
记者:路老师,您前不久举办了七场“丙辉漫谈”,怎么想到通过这种形式来和学生们交流党的二十大报告的有关内容?
路丙辉:今天的七场(丙辉漫谈)连续策划,不是突然地冲动,是早就有想法了,这是一个党代表应有的职责,更何况我是一个思政老师,作为这个专业的老师也有责任和义务来宣讲我们党的重大的文献、报告。我也是我们安徽省委宣讲团的成员,我每次都会参加宣讲。所以我在开会期间我就在想,我们通过一个星期对二十大的宣讲,我们把它分成7个部分,把这个报告最好的东西呈现给所有的人。
记者:我看到之前我们安师大微信公众号上发了一系列的题目,还是围绕二十大报告的具体内容来展开的,后期又通过设计一些学生比较感兴趣的话题?
路丙辉:对,这是“丙辉漫谈”的特点。我觉得我们的课是高大上的课,但是高大上的课不一定需要用高大上的形式来表达,可能就是一个小切口,是他们经常熟视无睹的东西。通过学生感兴趣的一个小切口,然后把报告的精神植入进去,我们把它讲出来,学生才会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
记者:我记得有一场题目很有趣,叫“人比人会气死人吗?”可以说非常接地气了,它对应的是“中国式现代化壮丽图景”。
路丙辉:我们以前和别人总是喜欢拿我们国家和外国比,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的是把我们给气坏了。现在我们可以非常自豪地让大家来比,我们国内尤其是现在的青年人都非常骄傲地和国外比,根本不觉得国外比我们更好。用这种人与人之间常常会发生的一件事情,一个行为,就像昨天有一个学生一下就站起来问我,总是喜欢拿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进行比较,对吧?因为它太正常了,日用而不觉,对吧?它恰恰是我可以把它拿来用的,所以大家都非常感兴趣,而且会想到很多。自己的学习和别人比,自己是孩子的时候被家长跟人家比。作为一个国家的公民,我们把国家的东西和人家比。所有的这些比,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框架下面,我们今天都可以获得无限多的底气。对学生确立自己的志气,增强自己的骨气都是非常有价值的。
记者:一个是从他自身的这种经历,对学生有一个正确的教育引导;另一方面,也是让他对二十大的报告、对我们国家现在的发展有一个新的认识。
路丙辉:对,这就是我们总书记讲的,“青年人是拔节孕穗期”。农民都知道稻子抽穗以后赶紧要给它施肥,给它上水,如果这个时节过了,它就是瘪稻、坏稻。我们的学生在大学期间 ,要求我们大家所有的大学老师不仅仅是专业传授,还应该教书育人。你要知道在校大学生现在达到4000多万,4000多万的青年人,高级知识分子的未来后备军啊,他们没有得到滋养,没有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那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们真的是要有这种高度的责任感,来为我们这个民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记者:教育是一切的根本。
路丙辉:对,是的,尤其在我们今天的国家特别需要教育。过去我们是把教育放在民生当中的,但是现在,你看我们是突出出来作为重要的一章,这也是我们党的文件当中的第一次。说明教育应该随着时代的发展、强国建设,教育一定是当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所以我在很多场合都动员学生,如果可能都来当老师,就是因为太需要了,我们国家现在教师队伍是亏空的。有很多人不愿意当老师,总觉得老师不能够让自己发财,不能够让自己生活的体面,其实我觉得真正的体面是一个人活得有尊严、有价值,同时能奉献。所以还得慢慢说吧,不断地通过不同的舞台去说这些事情,就像我这次特意地选采用了直播的形式,其实也是大胆的尝试。
记者:这次直播是第一次尝试吗?
路丙辉:去年做了一次小尝试,也是连续7天,一个组合拳打出来的,让我们的学生记者用手机直播的这种形式推送的,当时7天是搞了4万在线,我已经很激动了。因为你要知道在去年以前,我用了30年的时间,线下那么慢慢地折腾,毛估计大概也就6万人,真的这种影响力是很有限的,对吧?那你看,去年7天就将近4万人,它的影响力就不一样了。咱们这一次学院也支持我,目前是多少万人?将近十万人了。有些学校知道了以后,他们直接在班级里面用大屏放,下面坐了好多人,这些人都不是个人线上的。甚至有的学校是直接发通知全校学生观看,这让我非常开心,我想它的影响力肯定是相当大的。至少我有一个目标,就是学生听了我宣讲二十大,他可能没有记住什么,但是他可能愿意打开二十大报告去看,这个目标我就实现了。
Part.
2
“因为我有很多问题,我也找不到人问,也真的是很焦虑,找书也找不到合适的书。”
30多年前,路丙辉还是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的一名学生。这个从滁州全椒农村走出来的年轻小伙儿,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问题学生”——“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大学的价值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做更好的自己?”有关人生的“三连问”时常困扰着他。
“一开始是想解决自己的问题,后来慢慢地就打开了。”
幸运的是,他在大二的一次《人生哲理》课上,得到了“全国百名优秀德育工作者”钱广荣的指导。路丙辉第一次尝到了“真理的味道”,也找到了自己追寻一生的志向。
“是谁点亮了我们这根蜡烛?其实是学生,我们老师应该带着感激的心情来生活,感激我们的学生包容我们,鼓励我们。”
路丙辉:因为我有很多问题,我也找不到人问,也真的是很焦虑,找书也找不到合适的书。正好我们上《人生哲理》课,我可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正好我的老师去上课,没开课的之前他就讲:“今天由我来给大家上《人生哲理》课,我想做一个小尝试,从今年开始,我想在我们这门课里面设置课代表,有没有同学愿意做?”大家头就“啪”低下去了。我们那时候也是不太喜欢这些课,对吧?就觉得在讲大道理。
记者:人生哲理,多大的课题!
路丙辉:对,而且我们是学中文的,对这些都好像不感兴趣,大家都把头低下去了。其实我特别想做,你知道吗?但是我又不好意思一下就跳起来说“我想做”,我也把头低下去。然后大概过了十几秒,我就把头抬起来,发现大家头都低着,老师也安静地在讲台上面,好尴尬,对吧?就是没人应。正好那天我旁边坐的班长,如果那天我不答应,别人都不答应,班长肯定是要有可能要干的,要么就学习委员会干,对吧?因为他肯定要找班长的,“这班班长是谁啊?你推荐”或者“你干吧”,对吧!我就轻轻地跟他讲:“其实我想干。”班长就像找到救命稻草,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老师,他想干!”然后老师也下台了,他也找到这个机会。然后,“噢,那很好,叫什么名字?”我说:“叫路丙辉。”
记者:你当课代表的初衷是解决自己的问题。
路丙辉:对,一开始是想解决自己的问题,后来慢慢地就打开了。所以这个也是符合规律的,人们首先是解决自己的问题,解决着就发现还有更多的问题去解决,对吧?然后慢慢整个的局面都打开了。
路丙辉:因为我当时就在想,我将来到中学去当语文老师,怎么当?
记者:这是您大学时候?
路炳辉:对,我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因为那个时候目标非常明确,你来读语文专业,大概率毕业都是到中学去当语文老师。所以我们就得想一下,将来我当语文老师我怎么样去做。我回顾了我以前的那些语文老师,他们更多地是教我们怎么样去应对考试。我觉得语文当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尤其是我自己感觉一个人不仅仅应该学会知识,还应该学会做人。在语文当中涵盖了大量的这些做人的道理,我们应该通过这种很好的语文的载体,既教书又育人。
记者:您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思考到“育人”?
路丙辉:因为教师就是两个任务,既教书又育人嘛,那你语文是怎么去育人的?也是在老师的引导下,我成立了德育研究会。
记者:所以您在大学的时候就成立德育研究会,当时您也是出于以后对自己未来职业的一个思考。
路丙辉:对,因为我就是想一个人做不了,那找一群人做,而且不是我一个人在想这个事情,果然很快就组织起来了。我们在相互交往的过程当中,知道做人应该怎么样去做,把这些带到我们教学的岗位是有价值的。我们当时最初发起的那些人,现在绝大部分都是在当老师,都当得很好,有当校长的,有当院长的,也有像我一样当普通老师的。
记者:您上大学的时候建立德育研究会,后来也就顺着德育研究会的这条线路成为了一名思政老师?
路丙辉:对,就是越做越坚定。一开始也还是有一些动摇的,因为我也是青年人,我也有很多想法。而且92年刚毕业,正是我们国家深入地改革开放的一个步骤,就是当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很多人纷纷下海。我也会反问自己,因为那个时候工资也很低,一个月100块钱都不够吃的,工作第一个学期就开始欠债了,真的是没有办法。现在回头想都不知道怎么过过来的,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穷也没有太在意。后来做着做着就觉得,一个是对教师职业本身的理解,也是对自己的深入地洞察,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适合做什么?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平台来实现自己短暂的人生?这些问题逐步地回答和思考。特别是到北京大学去进修一年,进修的时候正好有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回来以后就更加坚定,就非常明确,我就是当老师。包括后来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然后我也做过生意。
记者:也做过其他尝试?
路丙辉:像摄像什么东西我就做这个,其实我也不会做,我就会想点子。
记者:是为了生计。
路丙辉:对,为了家庭生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面,我都没有放弃教学。教学从来不亏空,只要是教学的事情,和做的生意冲突了,就是宁愿生意不做,一直是这样。后来当经济已经不是一个困难的时候,我就把他交给我的外甥他们,没有再去做。
记者:就是不管怎么样,没有想放弃过自己的教育的这个职业。
路丙辉:对。也可以说啥也没有引诱到我,我就坚定了做这个事情,因为事实也说明了这个问题,我们的学生给我的反馈是很好的。其实我觉得,学生比我们老师更有宽容之心,他们很包容我们,并不是我们老师走上讲台就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他们。恰恰相反,我们在很多时候是通过学生来训练了自己。我们老师走上岗位的时候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当老师,自己那种气宇轩昂地在那儿说,真的就可以作为一个老师吗,对吧?这样一反问的话,我们老师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是谁点亮了我们这根蜡烛?其实是学生。你看学生的掌声就是鼓励,对吧?学生的笑声就是鼓励。正是在这种鼓励当中,我们老师可能一下子会有更多的灵感迸发出来,把书教得更好。我们也会获得学生的这种鼓励,会让我们扬起人生的风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该坚定这个职业。
Part.
3
一堂好的思政课是什么样的?
“当时我就眼泪水就迸出来了,就是当时我们的数学系,所有的同学在唱到《义勇军进行曲》的时候,啪的一下站起来了。”
不照本宣科,不高高在上,而且有趣、有料、有意义。路丙辉从来不担心思政课上学生“抬头率低”的问题。
“有的时候我会在校园里面,特别是下过课的时候,拎着包就自己笑,就是自己想想觉得好得意,今天的课蛮开心的,学生又给了我鼓励。”
讲好思政课,对路丙辉来说,是要倾尽一生去追求的事业。他深知,作为一名思政课老师,面对的不只是一个个学生,还是一个个人生,更是国家的未来。
记者:从学校毕业了以后,留在学校当思政老师。刚当思政老师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有一些迷茫?
路丙辉:可迷茫了,你要知道那时候我是本科生啊!是本科生给本科生上课,我的课在一年级,我只是一个大五的老师,大五的学生给大一的学生讲课,你知道吗?能不忐忑吗?非常紧张的。所以,当时我们单位就给我上了理科生的课,大家都觉得理科生在文科这一块可能底子薄,所以我去上可能站讲台容易站得住,但即使这样都受到挑战呢!
记者:您的挑战来自哪里?
路丙辉:非常难看的。当时就是给1992级的学生,是93年的春天给他们上的课。当时是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课,我问了一个问题,我说:“人生观这个概念中学就有了,有没有同学能够复述一下?”我觉得这个问题是非常简单的,但是理科生他就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对吧?你们不就是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谁都不搭理我,就是我在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是头低着的,都在做自己的事。后来第一个同学站起来说:“不知道。”我说:“你旁边的同学,看看有没有知道的。”其实我是很友好的,就是随便这么说一下,旁边的同学站起来“不知道”,我说:“那你旁边的同学再说,看看行不行?”哇,一下站起来6个,一致地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不是不知道了,他知道了他也不说了。
记者:有一种抵触的情绪。
路丙辉:对,这还是比较小的一次。
记者:后来有没有去思考,如何上好这门课?
路丙辉:我们去思考哪个部分的内容用什么样的方式讲学生更加容易接受。比如说我们的“理想教育”就容易讲空,怎么办?后来我们就采取了一个演讲比赛的形式。怎么样做呢?就是学生第一次上我们课的时候,我们就让学生写一个小文章叫《我来大学干什么》。真的是让我们很惊讶的,很多学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记者:的确是,大家可能就是为了奔着考上大学这个目标,但是一旦实现这个目标,后面再做什么?
路丙辉:这就是学生为什么进了学校以后会迷茫,就因为我只想上大学,至于上什么大学、我到大学干什么、将来干什么都没有想,他就迷茫了呀!我们正好去引导他,就通过这个小题目让他自己去想,学生可以乱写,我们鼓励学生不要去抄,你怎么想就怎么写。
记者:还是出于想了解学生的这样一个想法。
路丙辉:然后这只是第一步。写出来以后,我们在班级里面要选10%的学生,然后在这10%当中又选一名准备参加全校的预赛。最后全校20个选手(进入)决赛,都是用演讲的形式告诉大家我们对于未来的思考。整个一个学期都贯穿了这个活动,到12月份有决赛。
记者:就是大一新生。
路丙辉:对,大一新生。事实上我们已经形成一个模式了,而且是可复制的模式,他对学生的引导是非常有价值的。我们在这个基础上面,老师再讲理想的时候就找到了抓手。把一个比较抽象的东西具象化,把一个与我们没有太多关联的东西紧密关联了,把一个理论性的东西变成了有用的东西。
记者:而且大学生他通过自己的思考,对4年的大学生涯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了。
路丙辉:对,至少我们把问题提出来了,让他想这个事儿,他才愿意认真听,他肯定能找到。
还有比如说我们对“爱国主义教育”,我们也进行了长时间的探索。爱国主义可能比理想教育更抽象。爱国主义的内容和中小学的内容相似度也很高,这给我们讲这个课就增加了难度。最早的时候,我开始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我写了一个热情洋溢的演讲稿,整整讲了两小时,真的是当时我都被我自己感染了,我讲得真的是很感动。讲过之后我就问我的学生,我说:“你们觉得我今天的这课讲的怎么样?”学生讲:“老师,你的演讲真好听。”这句话可打击我了,我不是来显摆的,知道吗?我不是为了让你们欣赏我的演讲,是希望我的这种演讲能感染你们,最后觉得没有感染到,这种方式是不合适的。所以我在第二年的时候,就不在用这种形式,用什么形式呢?就是一部分是我演讲,把演讲的形式降低,更像课的形式,讲过之后我请几个学生起来和我交流,然后再问学生这样的形式怎么样?学生就讲:“那几个同学讲得还可以。”
记者:只是部分人参与。
路丙辉:对,这又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实际上我是希望所有人的人都参与,被感染,这个方式还是不行。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就跟教研室的同事们一起讨论这个事情,我说:“我这样做了,都不行。”他们讲:“那我们就选另外一种形式,比如说现在视频不是蛮好的。”这讲都好多年前了,“视频蛮好的,我们给学生放电影呢?”那放电影,哪部电影更感染大家?这也不容易。正好有的老师就讲:“我们看《圆明园》。”《圆明园》是一个纪录片,它的结构非常好,前60分钟都在讲圆明园是怎么建起来的,后30分钟是讲圆明园是怎么被彻底打碎的。我就给大家放。放过以后效果确实好。有的学生在看后30分钟打烂的时候就开始拍桌子了,气呀,学生!但是结束了以后正好下课了,因为90分钟嘛,两节课加在一起,除掉中间休息,正好下课了。“今天就到这,下课。”学生看到后30分钟的时候,表情全部都是很凝重的,当时我就注意观察到这个细节了,实际上同学们是想说的,没宣泄,对吧?他有这种情绪的时候,你没让他宣泄出来,这个还是不合适的,就是我要让他宣泄出来,这样子才能够达到相互感染的程度。
第四年的时候,我就是把时间更进一步的进,比如把中间的休息时间给它取消掉,这不就时间不就出来了,会攒出来20分钟,90分钟加110分钟,可以攒出来20分钟,我就精心地设计了这20分钟干什么呢,我让大家唱歌。设计了几首歌,这几首歌中间不都有过门,我就把过门时间给他算出来,我写一个小台词,让普通话比较好的学生,当电影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沉浸那种慢慢落寞的安静的状态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学生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把台词念出来。刚刚念完的时候,《七子之歌》的前奏已经结束了,大家一起唱《七子之歌》。就完全沉浸到这种状态里面,而且非常的自发,大家被圆明园激发起来的情感从这开始宣泄出来了。当时我眼泪水就蹦出来了,哪一个?就是当时我们的数学系,所有的同学在唱到《义勇军进行曲》的时候,啪地一下站起来了,现在讲起来那个场景都看到了。所以你说学生就是他那种青春的气息迸发出来的,这就和我们毛主席当时他们的一种青年五四运动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我们这一代青年人一点不比以前的青年差!
记者:情绪完全被点燃了那个时候,达到最高点,其实也激发了他们爱国的一种情感。
路丙辉:所以那个班的学生那次课上完了之后,有两个学生就主动走到我跟前,一个学生说:“老师,我从来没有想到爱国主义的课程可以这么上,您一句话没讲,所有的学生都被如此感染。”还有一个学生跟我说:“老师,以前我在初中的时候就不想再参加升旗这些活动,我觉得纯粹是形式主义,没有必要。但是今天我看了这个电影,唱了这些歌,让我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升旗,为什么要唱国歌。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所有这些活动我一定都参加。”那一次真的是让我特别感动,当然也感动于这个课的设计,当我们把一个课设计得很好的时候,自己都被带进去了。所以有的时候我会在校园里面,特别是下过课的时候,拎着包就自己笑,就是自己想想觉得好得意,今天的课蛮开心的,学生又给了我鼓励。其实我们把自己的这种研究和做法呈现给学生的时候,它是一种幸福的获得。
Part.
4
“路老师比较受欢迎,我抢了该有两三天。线上报名,基本上这边一发那边就报满了。”
“深入浅出,旁征博引,路老师得课在我们学校非常受欢迎,而且在我们学校几乎没有学生没有听过他的课的。”
“他就是能抓住学生的心坎,能抓住时代要求。他满脑子都在想学生在想什么,我应该怎么做来满足学生所想。”
为了让思政课的阳光照亮每一个学生,路丙辉在课余时间开设“丙辉漫谈”讲座,为学生构筑全天候全方位的“心灵家园”。30年来,“丙辉漫谈”举办了358场,收集和回答的学生问题10000多条。他还把“丙辉漫谈”搬到了互联网上,与学生交流笔谈50多万字,微博阅读量2000多万次,受益人次超3000万。正是这一个个字符,一条条温暖的回复,陪伴了无数个迷茫中的学子。
记者:“丙辉漫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路丙辉:准确的说是91年,我做学生的时候就开始做类似的事情了。我不是有德育研究会吗?德育研究会有低年级的学生呀,我是大同学,他们是小同学,就把我请到他们班级里面去讲一些事了。
记者:就那个时候慢慢形成了一个雏形,刚开始起步做。
路丙辉:那个时候大家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昨晚也看到了,大家问问题的时候可能与主题没有太多关系,但最终我们可能是一个大的主题,就是帮助学生解决人生的困惑。我是前年写了一个文章,就是《讲好思政课要扫除学生思想上的小障碍》。你可以想一下这个学生,如果他昨天晚上刚刚失恋了,今天你来跟他讲爱国主义这么大主题,他能听得下去吗?他根本听不下去的。但是我们知道他头天晚上失恋了,如果我们有机会通过某一种平台某一种方式告诉他,失恋其实并不是人生最糟糕的事情,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太正确的对象,你调整一下自己。你抹正了他思想的认知,他第二天依然可以很好地面对人生,他就会来听你的课。我把这些叫思想上的小障碍,对吧?
路丙辉:就所有学生问我的这些问题都是小障碍。你们待会去看我的桌上我已经又堆起来了,前面的是放在报纸里面的,已经有1万多条小纸条,有一次还找到了93年的时候那个小纸条。
记者:几十年了。
路丙辉:对,就是几十年,有的都是很沧桑的,纸都黄了。我有这种农民的习惯,什么都舍不得扔。最早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今天,当时我只是觉得这可以拿来作为我教学用,我慢慢地积累肯定很好。后来发现“丙辉漫谈”已经有一个品牌了,特别是后来被媒体关注了,好多媒体都希望能拍上一些,我就让我的学生把这些纸条贴在报纸上,就一下子铺得好长。
记者:很壮观吧。
路丙辉:对,很壮观,就堆在一起堆了好多,所以现在也是在每天都积累。
记者:形成一本“问题书”。
路丙辉:对,有的出版社已经想跟我约,让我专门把这些问题出版出来,我还没答应,我要选好出版社。
这是真的,作为研究真的是很好的。我还可以跟你透露这个学生的反映,我让我的学生已经把这些小纸条大部分都变成了,已经有9/10的内容变成了电子版的,之后有个学生跟我反映,说:“师父,你这么多的问题,好像我们今天也有。”你看90年代的问题到今天依然有,这说明什么?说明青年人在自己成长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大致相同,有相同的规律,是不是这样?
记者:您刚刚说到90年代的学生和我们现在大学生有很多共性的问题,就是说你每一届的学生,你可能都要回答相似的问题很多遍,这样会不会面临一个重复的问题?怎么来解决这些重复的问题?
路丙辉:你不用解决,因为教育的对象不同,我们也要有变化,框架是不变的。就是大的框架不变,比如说,我们现在的学生经常会问交往的问题、学习的问题,90年代有这个问题,现在依然有。但是也有新的问题,比如说45度,卷也卷不赢,躺也躺不平,对吧,这是新问题。就是当学生迷茫的时候,他就可能会躺平,选择躺平。所以,我昨天晚上建议他们迈小步、不停步,天天有进步,对吧?那个时候别停下来,慢慢走,别着急。我们经常会出现目标迷茫的时候,其实它是人生的常态,经验阅历多了,自然地就会解决问题了,对吧?这个时候,关键的时候我们托他一把,拽他一把就好了。
路丙辉:其实我不认为我的建议一定是对的,或者是他马上就去执行,但是他会知道会有人愿意跟我讨论,他渐渐地就会好起来的。我们是用一种状态、一种态度告诉他,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有人帮你,他就会很好了。他不至于觉得这个世界我是孤独的,没有人管我,他就有一种恐惧感。
路丙辉:还有一些,比如说因为父母离异给自己带来的思想的困扰,还有自己确实有心理问题的,我曾经陪我的一个学生走了很远,一直到现在的,包括他后来生孩子,让我给他起名字,然后我都做了。包括学生谈恋爱,因为学生家长不同意,然后给学生造成困惑,我还去找家长的。你无法想象,我就去找,“两个孩子愿意,你为什么不同意?”对吧?有人说那你老师怎么还鼓励学生谈恋爱?本来爱情就是美好的东西,大学的期间如果两个人都认同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加以引导就好了,对吧?我直接就跟家长,“我以全国师德标兵的名义向你保证”!
记者:这个可以。
路丙辉:对呀,我帮助孩子嘛!
记者:听说疫情期间“丙辉漫谈”也没有停下来。
路丙辉:我当时都想疫情期间该不会有人叫我讲了,学生打电话了,说:“老师你看,现在我们在家里跟父母都搞不好关系了。”我说:“行吧,我来想一下。”后来讲了两场。所以你看,不是我想坚持,是因为学生有需要。事实上是什么呢?本来教育就是一个师生之间相互成就的过程,正是学生有需要,所以你老师才成就了自己。老师正是因为把自己的知识传授给学生,让学生很好地成长,又成就了学生,我把他这个叫相互成就。真的,就是人生好短暂的,我从我爱人去世的那一刻,我一下想通透了,我们没有时间,我们要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最有意义的事情上。
Part.
5
“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儒雅的人,是一个非常就是值得尊敬的一个人。”
“你可以把他当成老师,也可以把他当成朋友,甚至我们现在马上处成一家人了。”
“路老师他不仅是我大学的导师,也是我职业生涯的导师,更是我人生的导师。”
21年前,爱人因临产大出血去世后,路丙辉一手苦苦撑起不完整的家,一手牵着念念不忘的学生们,一路艰难地走来。他说,“人生就是一次温暖的陪伴”。
“我们知道有个学生有困难,首先去帮助他,而不是去教育他。”
通过“丙辉漫谈”,路丙辉认识了一批需要帮助、渴求引导的学生,家庭有困难的,他慷慨解囊;心理和情感有创伤的,他用心安抚。只要发现需要帮助的学生,他一个都不放弃、不抛弃。
记者:看之前有报道,您的学生曾经给你写过字说“不要管我”,但是后来他自己也成了一名思政课老师。
路丙辉:是的,他自己也成了思政课老师,现在在上海大学读博士。他学着我做丙辉漫谈,他叫曹克亮,他就做克亮漫谈。我带学生每年春天有徒步旅行,他在学校也搞了一个叫克亮暴走。
当时在班上倒数第一的,他基本上一开始就准备放弃的。一个倒数第一名的学生,198个学生,他是倒数第一,有多少辅导员会看重他?而且他一开始,我问:“你有没有需要辅导员帮你做点什么?”人家直接就说“你不要管我”。辅导员不管你就好了,对不对?随你愿。但是我没有放弃他,当年就考上了研究生。
记者:他考上了研究生,你不是特别欣慰?
路丙辉:对。他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读研究生期间把父母从农村接到芜湖来,把弟弟也接过来,每天早晨6点钟骑着一个三轮车到农村蔬菜大棚把菜批发好,骑到家里,让父母和弟弟把菜洗干净,用保鲜膜包好,然后再送到我们大学周边的那些排档。三年给父母在芜湖挣了一套房子,给弟弟娶了一房媳妇。你看看。
路丙辉:我在外面讲的时候,举这个例子,我就想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倒数第一名的孩子,在很多老师的眼里他是差生,但是在父母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宝贝。我想我们所有的老师都应该问一问,如果这个孩子是你的儿子,他是差生吗?所以不能给孩子随意地就戴上一个帽子,就像自然界的树一样,我们并不都是一种树,我们是各种各样的树,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是一个美好的风景,我们是用我们自己的姿态呈现出来的。我们所有的园丁都应该尊重树本来的样子去修剪它,它就会长得很好。
记者:对曹克亮这个学生是不是花了很多心思在他身上?
路丙辉:也没有。5个字,温暖的陪伴。所有的家长都能做到这样的话,孩子一定很健康。我对我的儿子也是这样。
记者:听说您孩子出生的时候,妻子就去世了。人生总有低谷的时候,那段是你人生中……
路丙辉:最低谷的时候。而且那样的时间经历了好长,后来很快我父亲也走了,然后我的岳母、老太太都走了,在10年之内我的亲人走了4个。我肯定是义无反顾地去选择走向阳光的那一面,因为依然我还要活着,对吧?更何况我还有孩子,我还要继续未来的路,还有社会的责任,要去努力,所以慢慢地就走开了。当然那个时间是痛苦的,我通过做大量的事物来让自己尽量地不记忆它,不回想它。
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也是受到了我们领导的、同事的温暖的关怀,甚至走在校园里面,我的学生给我的温暖,我都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他们对我的担心,对我的这种,就是想攥着拳头想帮我的那种感觉我都能感受得到。所以我就觉得我要活得有模有样,让他们的期待不落空,就是激发自己吧。
记者:孩子都是你一个人一点一点拉扯大的?
路丙辉:那也没有,我姐和我姐夫一家都来帮我,因为我小的时候也是我姐带大的,我孩子喊我姐就喊妈妈。很多人也觉得你给学生投入那么多,你肯定给你孩子的投入少,其实不是这样子的。到二年级以后,我就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来。孩子睡觉我们俩是上下铺。基本上早晨我们俩一起起来,小学是在南校区这边,我们俩骑车子,他骑他的小车,我骑大车,我们俩一起骑车,我送他走,到南校区。孩子也在享受爸爸和他一起骑车的快乐。晚上八九点钟我再把他带回去,因为他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可能还在工作,正好我的一个学生在做辅导班,就让他搁在辅导班里,然后等我去接,那段时间是非常快乐的。
路丙辉:所以我把所有的这些东西就总结一句话叫温暖的陪伴。从学生的角度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记住的不是老师给我们的知识,而是老师给我们的状态。正是因为老师温暖的陪伴,激发了我们内心向上向善的追求的动力。所有的老师都是学生认识世界的窗口,如果这个窗口是光明的、明媚的、阳光的,我们的学生就会义无反顾地跟随走进去。
记者:所以您的座右铭是“做一个温暖的思政课教师”。
路丙辉:就是有一个冬天的早晨,我离开这个办公楼,出门的时候,正好下大雪,好冷。我当时就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觉得,哎呀温暖很重要,我就回去就找关于温暖的这些相关的理念,从《论语》当中获得了启发,就温良恭俭让。温良恭俭让的这个“温”其实就是温暖,它不是温顺温柔或者是别的什么解释。我们讲温暖的人才愿意相互靠近,对吧?这种温度本身对别人就是有影响力,教师正好可以和学生在一起受到这种温暖的感染、影响,这就是非常好的。我觉得温暖的词非常合适。
记者:所以您通过这种温暖的陪伴,给孩子们、给您的学生打开了一个光明的窗口。
路丙辉:对,是的。所以你看我的很多学生,我就直接喊他们宝贝,因为他们在父母的眼里就是宝贝。我自己的学生就喊我师父,我们也模仿西游记,我带着我的徒弟们一起去取人生之经。这个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事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吧?其实是告诉我们老师的责任,学生喊你一声老师,他不是对你的职位的尊称,而是对你的信任,我们老师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这是我的小院子,这个都是不超过50块钱的,虽然都不值钱,都是草,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草……”
冬日的阳光洒满了路丙辉家的阳台,满眼的绿色,生机盎然。花盆里的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和草儿,路丙辉一直在细心地呵护着。
“浇着浇着长得就非常蓬勃,然后我就大发感慨,一下子好像就想通了。我们很多学生可能和我们一样,就是普通人,即使是一棵小草,他也可以是一棵健康的小草。每个早晨,在它的草尖上,也能够顶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这就是它的使命,不也活得很好嘛。所以我后面就把我这一块起个名字叫‘草园’了。
原文阅读链接:【安徽之声微信公众号】https://mp.weixin.qq.com/s/mJsNKIfQijl3t6jac59Sig